圆光大虱啃诗经之:卷耳(下)

周南·卷耳
采采卷耳,不盈顷筐。嗟我怀人,寘彼周行。
陟彼崔嵬,我马虺隤。我姑酌彼金罍,维以不永怀。
陟彼高冈,我马玄黄。我姑酌彼兕觥,维以不永伤。
陟彼砠矣,我马瘏矣,我仆痡矣,云何吁矣。
 

 正 文 

我们继续讲诗经的《卷耳》,上一次说了最重要的“采采卷耳,不盈顷筐,嗟我怀人,寘彼周行”。里面最重要的“寘彼周行”,其实就是允执厥中。而《尚书》最重要的一句话、文眼,也是允执厥中。

《卷耳》的首眼就是“寘彼周行”。“行”,有些人念行(hang),根据它的意来说,我更愿意念行(xing),因为行(xing)原意是动,念行(xing)更贴切。那你愿意念行(hang)也行。

寘彼周行,其实不但是《卷耳》的首眼,它同时还是诗三百篇的一个首眼,是重点。辗转反侧、允执厥中、寘彼周行,你看这都是首眼句,即很重要的句子,都是一个意思。当你真正明白了,所有的词都是一个词,所有的字都是一个字,归根到底都是一个“自”意。

我们明白了它的气脉,你就知道了,刚开始第一句是感叹:

德行修啊、修啊……德行修不满啊,筐倒了,德行修不圆满。

采卷耳、采卷耳,采不完,毛病采不完,德行就修不圆满。筐倒了,大道废了,感叹啊,怀念古人,自叹不如啊。

古人的高古风骨,那种道德的高尚,是我们现在难以企及的,自叹不如,怀念先人的心都在道上,心安住在道上,然后生生世世、孜孜不倦地来行道,用正道去教化万民,用正法去兴旺天下。

——这是开始的一句感叹!


陟彼崔嵬,我马虺隤。

我姑酌彼金罍,维以不永怀。

 

:陟彼崔嵬

前面是感叹,后边还是感叹:陟彼崔嵬。 这个“崔嵬”是什么意思?高山崔嵬,就是山势高,比如说喜马拉雅山能称崔嵬,非常高的山,高大巍峨的山。

“崔嵬”,高大巍峨的山,在表示什么象啊?还是他怀念的那个人啊,怀念古人,像怀念高山一样,像一座高山一样不可逾越,叹自己现在达不到古人的高度,所以我们叫高山仰止,只能仰望,遥不可及,自叹不如。

所以说崔嵬是形容,比如这首诗如果是商朝晚期写的,那就可能是对汤王、对伊尹,再往前对尧舜,对他们的这种高山仰止。如果是东周时期写的,那就是表达对文王或者周公的高山仰止。

“陟”,廓耳旁(),一个步,意是一步一步的攀登。这个“陟”,和寘彼周行的“寘”,两个发音是一样的。它们区别是什么?

“寘”是人家已经到了果地了,到了彼岸了,到了真道上了。而你这个陟,是从你的因地往果地上攀登,一步一步攀登往上爬,叫“陟”,你还没到,一步一步往崔嵬上面爬。

宝盖头下一个真,前几天讲心经大家知道观自在和观世音的异同,寘就是“观世音”;而廓耳旁加个步,陟就是“观自在”!一个果地一个因地,观世音是已经成了佛的菩萨,圆满了,登彼岸了。陟是你从因地出发,要向观世音的位置去行,是因地所行。

陟是什么?是“此”。此,就是在六道里。而寘,是在彼,在觉性上。彼和此一体两面,根本上说是一不是二。心时时处处不迷,纵然在六道也是在彼,迷了,你去佛国也是在此。在此或在彼,区别是迷和不迷。

你刚开始攀登要陟彼,彼是彼岸,彼是究竟圆满的果地。陟彼就是从因地往果地上行的一个状态,但是并没有到彼岸,其实还是表达对古人圣贤的高山仰止、自叹不如。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是:陟彼崔嵬,虽然古人到达的道德,无上道德,很高很远。人家能到我们也能到,虽然艰难,但是我也要从因地一点一点往上爬,也要攀登到彼岸,究竟到彼岸。

虽然山高路远,山高水长,但是我肯攀登,我肯学,我肯修。

虽然佛道无上,但是我誓愿成。
虽然众生无边,但是我誓愿渡。
虽然烦恼无边,但是我誓愿断。
虽然法门无量,但是我誓愿学。

菩萨四宏愿跟这道理是一样的,如果你学佛,从因地开悟行菩萨道,一步一步到佛的果地,佛是至高无上的崔嵬高山,你一步一步往上走,陟,最终到彼岸。目标远大,路难行,虽然难行,我也要一步一步往上爬,这叫叫陟彼崔嵬。就是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”,也可以这么解。虽路难行,我愿践行。虽佛道无上,我誓愿成。虽末法时期渡众生很难,我愿意渡。不能说:老子我就不干了,太难了。你懈怠了,那不就退转了嘛?崔嵬是到顶了,是至高无上的山啊,这高山虽然很难攀,但我也愿意攀,这叫陟彼崔嵬。

陟彼崔嵬和寘彼周行,是有因地和果地的关系,是对着的。陟彼崔嵬是因地出发,寘彼周行已经到果地开始周行不怠的行道了,那些圣贤已经得道了,上了船了,用大道来教化天下、教化万民,跟菩萨一样已经去渡众生了。

我们不是解“崔嵬”这个字词,我们看到的是个意象,我们读《诗经》完完全全是看《诗经》的那个象,所表现的意象,我们解它的意象,而不是去解字。这样解意象,就能解到神上了,村长可能都不知道崔嵬俩字的具体字义。

我马虺隤

我马虺隤的“马”真的是马吗?马代表什么?《诗经》是意象,是象,要通过象来表意、表神,那就知道了,马是脚力,是行,是愿,是意志啊。

孔子说诗言志。马其实就是你的意志,按照佛家说就是你的愿力,按照儒家来说,那就是你的意志、志向,这是马代表的一个意象,你的志气,君子之志。

“虺隤”两个字我都没查,不知道虺隤是啥意思,但是我们还是解象。你看虺隤俩字,就知道它通什么。“虺”,你看有个虫子,马生虫了叫虺。“隤”可能是来表示什么?毛色不好,毛色颓废,毛色比较颓。比如养的狗啊猫啊一些宠物,我们说这个宠物毛有点颓。隤,是毛色不好了,这个马毛色有些颓。为什么颓啊?生虫了,虺隤的虺就是马生虫了,毛色不好了。

“我马虺隤”表示什么意象?

连接上面的意向,不能就理解我的马生虫了,你的马毛色不好了,就是毛色不纯了,受邪知邪见污染了,外边不干净了,或者是志向不坚定了,意志动摇了,这么解都可以。意象上,你怎么解它怎么有。

“我马虺隤”,如果按照行菩萨愿一样解就是:意志不坚定了,退转了,或者是起了私心了,或者是外界沾染了一些不哈的习气,或者是受邪知邪见的误导了。

“虺隤”还有一个表示,就是表皮生病了,这个病在哪?

“君有疾,在腠理,不治将恐深……君有疾,在腠理,不治将恐深……君有疾,在肠胃,不治将益深……”
—《扁鹊见蔡桓公》

所以“我马虺隤”这个病,还是在表皮、在肌肤,还没有病那么深,也就是说你的心、志是有的,攀登高峰那个志向还是有的,但是你自己的知行没有合一。内心是非常好的,但是你表皮,行上面,外界的形生病了,虺隤是表示马的毛皮生病了,这代表你的形、你的表皮、你的所行,和你内心所知没有合一,外在的这个东西生病了。你的愿是有的,愿力是有的,攀登志向也是有的,所以叫陟彼崔嵬啊;但是你外表有问题了,你可能有一些礼教的东西做得不那么好,有弊病,没有做到位,能让别人挑出毛病来,没有知行合一。

君有疾在肌肤,这是小问题还是大问题?

小毛病,其实是很容易改的,只是在毛色很灰颓的时候,你这时候搞点杀虫剂,解决一下,立刻就改了,就纠正了。这个时候还很好改,小毛病小问题,不伤大雅。

虽然我马虺隤,但还不是那么严重,现在改过还来得及,不是大问题。君有疾,只是在肌肤,还没有到腠理。这是这句话的层次和意象。


:我姑酌彼金罍

表面上解,“金罍”就是原来盛酒的青铜器,我们现在叫青铜器,其实以前并不是青铜,以前都是黄铜,是因为埋了几千年,我们现在出土一看都是青铜,是因为铜氧化成青铜了,原来并不是青的,原来都是黄铜,跟黄金一样都是黄色的。所谓金,以前帝王用的青铜器,就是盛酒的器,这个叫金罍,我们现在叫青铜器,是文物了。

“我姑酌彼金罍”,你看又出现“彼”了,金罍代表什么?

金罍也是个意象,所以说完全不能着字解。金罍是只有帝王才能用来饮酒,诸侯都不能用的,诸侯要用更次一等的。帝王杯里边盛的酒是无上妙味,是最高的法,是最高的言,是最高的法器。与其说是帝王用来喝酒的礼器,不如说是承载了上古帝王的法、帝王的正道,“彼金罍”,“彼”还是道,是彼岸,盛满了帝王之言。

“酌”,表面叫喝,其实也是斟酌的“酌”,也通真知灼见的“灼”。“我姑酌彼金罍”,其实在表达:我喝了这个酒,心里要装着这些上古圣王的教法,圣王的道统,至高无上的这些法。表示一个意向,像佛教说的法器一样,他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法器,就是你能不能受持大乘法、受持至高无上的东西,你能受持,你就是法器,跟这道理是一样的。

法器里面装的是圣王的正道,圣王的正法,酌彼金罍,一饮而尽喝这个东西,就是要向圣王去学习,才不生病,我马才不虺隤,才知行合一。其实就是向人家学习,还是说自叹不如,要酌彼金罍,要去对照一下,发现人家的这些言和行事,都是知行合一,与民同乐,道德无上啊。学他这些道法,学他这些理,那就能治好我马生的病。

“姑”,姑且,或者说上古的道。你从理上通了,解字其实都无关紧要。


:维以不永怀

“维以不永怀”,表面意思是:只有这样,我才心里面不怀念。我老想去攀登高峰,老想登上至高无上的山,一直想这么登高,你不如学习圣贤的正道、正法,把它给装在心里面,你以身作则,自己去行。只有照着先王的理法,去行先王的圣道,我才不会遗憾,才不会伤怀,才不会感叹我的马有病、我的知行不合一,才不会留遗憾。

吾尝终日而思矣,不如须臾之所学。大家说的都很好,身体力行,要主动去担任起来,才能不遗憾,只有这样才能不白白过一辈子。如果当成一个国家,这个病还好治吗?还比较好治,只是在皮毛。那这句就通了,所以你看,我们是从气脉上通的,不是文字,是意象通了,一通百通。

 

陟彼高冈,我马玄黄。

我姑酌彼兕觥,维以不永伤。

 

:陟彼高冈

是“崔嵬”高,还是“高冈”高?《诗经》很有意思,它就变换几个字,就表达完全不同的意思。肯定是崔嵬高,巍峨啊。高冈只是个小山冈,村长这海拔五六百米,其实就是个小“高冈”,崔嵬是像黄山、九华山这样的山。村长这只能算“高冈”。若按全国来说,喜马拉雅山脉是最高的,那其他的都是高冈。

“崔嵬”指的是道,是中庸之道,至高无上的妙道,那个“道”爬不上去,怎么办?那就爬个低的。中庸推行不下去,礼乐就是“高冈”,它不是至高无上的道,所以退而求其次,没办法。不是他爬不上去,而是爬上去之后,离万民就远了,曲高和寡了,它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权宜之法:先用高冈,礼乐治国,然后再带领人民去攀登崔嵬,无限风光在高峰。先来个小目标,比如在安徽,黄山爬不上去,九华山爬不上去,先爬爬村长的无忧山吧,是这个道理。

就像佛陀讲三乘法。佛陀教其他菩萨,唯有一乘法,无二亦无三。后来有菩萨们来我们这个世界,就问释迦佛:世尊自己修的是至高无上的法,攀登的是崔嵬,为什么让你的声闻弟子学二乘法?你不地道啊。佛说我也没办法,你看看这个地方的众生啊,根性行不行啊,需要渐次度啊。他一下爬不上去啊,脚力不行啊,没劲儿啊,是我们的德行不够,福报不够,智慧都不够,没办法,所以才给二乘法(声闻乘,缘觉乘),然后再度接着度这些人行菩提道,去攀登高峰,和这个一样。

不是爬不上去,是得方便接引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你看他用“陟彼高冈”和“陟彼崔嵬”,都跟你说了,最终的目的要“陟彼”,彼是什么?彼是彼岸,但是你不能一下就寘彼周行。我们先爬爬试试,实在爬不上去,我们再爬爬高冈。这是像孔子礼乐治国一样,退而求其次,方便接引众生的一个法。


:我马玄黄

玄黄,玄是天,黄是地,天地是个卦,天地否卦。中医里讲的“心下痞”证,也是人内部阴阳不接。

前面虺隤的病在外部,君有疾在肌肤。而这个陟彼高冈这个疾在哪?

痞了,已经在内部了,深入六腑了,里面志向都不行了。志向远大的时候一定要带着万民爬崔巍呀,你现在爬高冈,志向都不行,志都不坚定了。也不是志向不行了,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,天道已经青黄不接。所以刚开始的病在外面,现在的病在内心,不愿意攀登崔嵬了,已经呈现天地否、天地不交的状态了。这可以表达太多意象了。天子不去教化万民了,自己在那享乐,酒池肉林,这也是天地否;或者对应一个朝代,气象已经不行了,青黄不接,失道的一个状态。那么在这一个状态下,还能带着人一起爬崔巍么?爬不上去了。我病了,因为天下人病了,人的病,也是我的病。

这个病是更重还是更轻?

病更重。虺隤的时候,病还是在皮毛,好治。我马玄黄的时候,病就不好治了。我们想,孔子看完这篇《诗经》的时候,当时是不是也很感怀啊?商朝晚期,天子无道,这个国家即将毁了。孔子生在东周春秋时期的鲁国,鲁国国君可是周公的后代啊,周礼之乡,根正苗红。孔子看到礼崩乐坏,看到周朝从正道,慢慢成住坏空,你说他感不感怀啊。

孔子看到这一篇的时候,估计得嚎啕大哭,孔子那个时候的处境和这个诗里表达的是一样的,周天子也是没有权了,不但天子没有威德了,鲁国国君鲁定公也被“三桓专鲁”。季孙氏、孟孙氏、叔孙氏控制的鲁国政权。上到周天子,下到公候一片混乱,天地否了,也是这个状态,天下已经没有道了,礼崩乐坏了。


:我姑酌彼兕觥,维以不永伤

前面在喝金罍,金罍就是道。兕觥是犀牛角做的酒器,叫“兕”,金罍盛的酒喝不上了,因为病的太厉害了。讲道,讲中庸,门儿都没有,这个意向是:王道传不下去了,退而求其次搞点礼乐之教。“觥”,可以理解成公道。兕(si)觥(gong),通音似公,“似道之法”。

兕觥就是“像法”。有正法时期、像法时期、末法时期。正法时期就是正道;像法时期就是像正道,但已经失了很多道了;末法时期那简直就是群魔乱舞。我们现在是末法时期的五浊恶世,那都不是兕觥(似公)了,都是他妈的外觥(外公)了。兕觥是像法,像道,犀牛角不如金罍,意为正道弘不下去了,退而求其次吧,讲讲礼乐,礼乐就是兕觥。我们从象上解,现在哪来的兕觥?兕觥都是像法,金罍是正法。

“我姑酌彼兕觥,维以不永伤”,前面是永怀,现在是伤,未见君子,我心伤辈,表达的哀愁比前面的层次更深了。前面说:只有这样我才能不遗憾,现在是只有这样我内心才能不悲伤啊。还好还好,还能喝到兕觥,还有像法,还能见到似君子的人,还不是一个都见不到,表达的是这个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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陟彼砠矣,我马瘏矣,

我仆痡矣,云何吁矣。

:陟彼砠矣 我马瘏矣

这个就更悲伤了,陟彼砠矣,“砠”是什么?就是一个大石头在前面挡着路,绊脚石,我想往上爬都爬不上去。孔子当年想推行中庸推行不下去,退而求其次推行礼乐,周游列国,到哪里都被赶走,如丧家之犬,这叫不叫“陟彼砠矣”?孔子之前,比如商晚期,微子启、微子衍看到商纣王昏庸无道的时候,想规劝他归回正道,发现阻力无比之大,昏庸一片,不听劝了。

这个“陟彼砠矣”的时候,病到哪了?病入膏肓了,都不只是思想有病了,而是从表皮,肌肉,骨骼,到病入膏肓,病得更重了。推行中庸推行不了,推行礼乐也推行不了,伤不伤悲啊?这叫“我马瘏矣”,从病字旁能看出来,我马倒了,歇了菜了。

把马当成一个人的意志,推行正法的时候,艰难险阻,走不动,气数已尽,马上要崩溃啊。我再有意志,也无力回天啊,不是因为没有志向,而是大厦将倾,独木难支。


:我仆痡矣

这个“仆”,不是你的仆人,你如果解释成仆人,这个气通不了。百姓和公候,哪个是仆人?天子和万民,谁是仆人?这些天子诸侯是万民的仆人别搞反了。

“我仆痡矣”,上到天子,下到诸公,诸侯,诸伯子,全昏庸无道,全扑街了。仆是代表这些管理者,系统瘫痪了,你想,万民能好吗?怎么可能好呢?树根烂了,树皮、树枝、树叶能兴旺得了?前面正法,后面像法,最后末法。所以我们说每一个朝代都有自己的成住坏空,这首诗写的就是这个朝代进入末法时期了,病入膏肓了。

那我们往前推,为什么“陟彼跙矣”,为什么有大石头挡道过不去?像纣王一样,谁劝谏他,他炮烙谁,挖眼,剁肉酱,把这些贤臣都搞死,朝堂还有救吗?到这个时候,已经病入膏肓了。


:云何吁矣

到这个时候,一声长叹“云何吁矣”!吁是长叹,悲鸣,是杜鹃啼血,是人快死了的悲鸣。看过电影《勇敢的心》没有?男主角最后要砍头了,喊了一声“Freedom!”自由!快死之前的一声悲鸣,悲叹。你看,到这个程度了,云何不让人悲鸣,云何不让人感叹,云何不让人悲伤闷绝啊。这个“吁矣”,都不能用前面“不永伤”来表达,这时就是一种绝望状态下的最后悲鸣:“云何吁矣!”

所以村长觉得这个诗可能是商晚期,微子启或者微子衍临走之前写的诗,对于大厦将倾,商朝将亡的一个悲叹。也可能是西周最后天子周幽王时期的大臣写的,然后孔子看完这首诗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和他感应道交?一模一样的心情啊。孔子那个时候也是大厦将倾,病入膏肓,礼崩乐坏,也是这一种状态。

村长看这篇也和孔子的心情一样,我们现在就是末法时期,也是大厦将倾,云何吁矣,呜呼哀哉!不同的时代,体验感受却是一样的。历史一直在重演,成住坏空,循环不断,每个朝代,都有这么一篇“卷耳”诗。一个朝代从正法,像法,到末法,成住坏空的这么一种状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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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何为卷耳

所以我们把《卷耳》讲完了,现在讲为什么叫“卷耳”,现在可以更清晰的解读卷耳了。刚开始病的时候,还能听听圣王的教法,赶紧听,反思反省,赶紧回头,这个时候还有救。历史就是这么演的,不长记性,朝代就会倾倒。就是我们说的拧耳朵,长记性。

卷耳,表达就是像我们大人给小孩拧耳朵,长记性。不再去重蹈我们大人的覆辙,刚开始生病的时候听劝还来得及,到大厦将倾的时候,到云何吁矣的时候,再卷耳,再拧耳朵,有用吗?拧耳朵的人都死了,都扑街了,谁还拧你呀。哪怕是皮毛出问题了,志向不坚定了,这时候都有得救。到“我仆痡矣”这个程度再卷耳,就没有用了。

刚生小病的时候,你听村长劝,不要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要行正道,要养浩然之气啊,这个时候你听村长的话,反思反思,长长记性,卷耳。真当你气血都没有的时候,你吃再多药,都救不了你,没用了。一个朝代和一个人都一样。

现在有人拧你耳朵,你就偷着乐吧。现在有人让你卷耳,有人奉劝你,有人让你行正道,有人盯你耳朵的时候,你偷着乐吧。真正等到那一天,你身边一个善知识的都没有,都走光了,你病入膏肓,当你求天天不应、叫地地不灵的时候,云何吁矣呀。所以人都是到死才会反思,不撞南墙都不回头,至死方休,卷耳不就是让你悬崖勒马嘛?我们讲完了,你就知道了,为什么这篇叫《卷耳》了。

到此,《卷耳》我们就讲完了,《诗经》每一篇诗都有它的色彩,像不同的颜色。《卷耳》是什么色彩?是忧伤系,悲叹系,灰色调的,是圣人忧国忧民忧天下的这种心,我们现在就怀着圣贤忧国忧民忧天下的这种心,用大提琴一样的语调,把色彩给它读出来。

但无论怎么难行,君子当如乾,自强不息;君子要如坤,厚德载物。行难行之道,度难度之人,永远不能懈怠,自己不能倒下,不能“我马瘏矣”。自己倒了,就有更多的人受苦。虽然“我仆痡矣”,但是我马不能倒,还是要像前面一样“嗟我怀人,寘彼周行”,在大道上,意志要坚定。

孔子解归妹卦,君子以永终知敝。你虽然知道成住坏空这是一个趋势,正道最终都要归与昏昧,但是你意志要坚定,不能懈怠,安住大道,勇猛精进,我马永远不能倒下,不能扑街。

你知道这个象,知道天地的这个规律就行了,虽然有时候也会伤怀感叹,但是我们内心不能懈怠,不管什么情况,都不能说:我不干了。

孔子云:士不可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远。

悲心要有,但与其你在那悲,不如“我姑酌彼兕觥”,“我姑酌彼金罍”,不要沉醉在悲伤上,意志要坚定起来,才能“不永怀,不永伤”,化悲痛为力量。

现在我们《诗经》的第三篇讲完了,说是讲,不如说是村长分享一下自己的读诗心得,任何时候都不敢教授大家。《诗经》的解读难点就在气脉和神上,《诗经》周南的每一篇,都是经典中的经典,都是精华。

大家不妨都饮尽金罍,卷耳省心,允执厥中,寘彼周行!

《诗经》“周南.卷耳”篇完结…